我抱着平平的骨灰盒往回走,心像是被狠狠掏空了一块。
仿佛,她还在我的耳边说:
[爸爸,去三亚玩好不好?喊妈妈一起。]
[爸爸,周末可不可以去游乐场?]
[爸爸,我想去南城玩好不好啊?爸爸说过要带我去的。]
他的声音软软糯糯,一如往常在我耳边回荡。
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,一把被人推开:[你神经病啊——]
不是我的平平。
我的平平此刻在我的怀里,已经化成了灰烬。
眼泪将我的面打湿,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。
二十里路,我感觉那么漫长。
像是走完了一生。
回到房间,我将平平的骨灰盒放在桌面上。
曾经这个家里到处都是平平奔跑的小小身影,如今却只有漆黑一片。
每走一步,仿佛脚下被灌满了千斤重的铅。
走一步,痛一步。
当初,厉庭深抛弃叶清秋出国深造,她一赌气跟我领了证。
在知道厉庭深在国外订婚后,她说她要给我的生一个孩子,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。
可后来,厉庭深离婚回国,她立马忘了她是一位妻子,一位妈妈。
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厉庭深。
平平七岁了,从没吃过她做的饭。
过去的日子太过苍凉,就连回忆都充满瑕疵。
我联系中介,交代用最快的时间把房子卖出去。
我不想日后叶清秋再带着别的男人出现在平平生活过的地方。
平平的姑姑在墓园工作,早期的时候给我们留了一块墓地。
地理位置和风水都是极好的。
那时候我还打趣她,哪有送别人礼物送墓地的。
却不曾想,平平最早用上了。
平平一直都不喜欢热闹,我打算让他安静的入土为安。
只请了风水大师。
下葬前,风水大师说:[时辰已到,是否需要等孩子的母亲回来再进行超度呢?]
我垂眸,眼里布满忧伤:[她可能不想回来。]
大师又道:[孩子这么小就走了,而且还是横死,若无父母陪伴最后一程,恐受轮回之苦。]
可,叶清秋早就关机了。
我现在根本打不通他的电话。
我哭着朝大师说道:
[大师,你就当孩子的父亲死了吧!]
[请你做法,我愿意替我的孩子受苦。]
平平按着吉时下葬,我看着这山清水秀的墓园。
我想,平平一定很开心。
兜里的手机响起,是厉庭深打来的。
[周斯越,我看到新闻了,影院大楼倒塌,死亡名单里就有周平平。]
[不过,清秋一直陪着我和照顾点点,连手机都没时间看,她还不知道呢。]
[你想说什么?]
她语气带着十足的愉悦。
[唉,可怜的孩子,跟了你这样的爸爸,真是受苦了。]
[不过也好,早死早超生。]
指甲掐进肉里,直到渗出血丝。
我咬着牙,大口喘着粗气。
[你会有报应的。]
[报应不报应的不知道,我以前可是发过誓清秋生的孩子必须是我的,是你非要让她给你生。]
[不过现在好了,我应该祝贺你,再也不用为孩子操劳了,不说了,我要带清秋去吃饭了。]
全身的血在一瞬间凝固,随后迸发,一下子全涌到了脑子里。
墓园在旋转,我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。
再醒来,已经是第二天早上,我躺在病床上接到墓园焦急打来电话:
[不好了周先生,你女儿的墓被人挖了!]
……
我赶过去的时候,正好看到厉庭深和叶清秋跪在平平的墓碑前。
厉庭深说道:
[清秋,谢谢你给点点找了一块这么好的安息之地。]
叶清秋安逸着她道:
[这是我应该做的,你别太难过了,下辈子,点点一定会跟我们再次相遇的。]
而平平的骨灰盒却被挖出来丢在了一旁。
平平的丧事太过着急,刻的墓碑还没有送来。
叶清秋估计以为这又是我做的一出戏,所以毫不怀疑地就把骨灰盒挖了出来。
连死后,平平都不得安宁!
我心痛得无法呼吸,眼睛渐渐漫上血色。
我走过去,一把拉起叶清秋。
[叶清秋,你住手,你知道这里面埋的是谁吗?]
厉庭深在她旁边一脸得意地看着我,随后一脸悲痛地道:
[周斯越,你到底要怎么样,我的点点已经死了,我只不过是找个地方安葬它。]
[你为什么总要因为一只不相干的猫来为难我们。]
[清秋说,这块墓地是你们闲置的,说风水极好,用来做点点的安息之处非常好。]
我崩溃了,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拎起拳头就要往厉庭深砸去:
[你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,你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?]
[够了!周斯越!]
叶清秋用尽全力推开我,[当初你姐送我们墓地本就是不吉利的,点点虽然是猫,但也是一条生命,你能不能理智一点。]
[再闹下去,信不信我真的和你离婚?]
喉咙里血腥味翻腾,从不打女人的我扬手给了叶清秋一巴掌:
[我求之不得!]
[虎毒尚且不识子,叶清秋,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,你知不知道,这骨灰盒里面装的是平平!]